《萌芽》在杭州二中白马湖学校

作者 梁小雨

大约在上周一,桂老师对我说要去杭州的中学做一个关于阅读和写作的讲座,问我能不能“上台发言讲讲这些年来的成长”。乍一听也不是非常难的工作,就满口答应了。过了一天桂老师来补充了一个非常让人紧张的消息:“我们去初中部讲”。我离开初中有很多年了,在家里也和弟弟妹妹交流很少,又常常被人讲欠缺和人沟通的本领。在几个条件的共同作用下,整周都在焦虑到底该如何讲好“新概念和我”这个故事。到了周五和桂老师在高铁上的时候还在聊,说其实觉得有压力,因为作为初一和初二的学生,在思维上和理解能力上都和成年人不一样。不可能只顾着自己说自己想说的,而不考虑同学们本身能够吸收的。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还一直很沉默,就是心里还想着这些事情。

不过在见到白马湖的同学们之后,顾虑就打消掉了很多。我发现一个很可爱的小细节,就是在白马湖中学的讲座里,同学们是很自由的。这不像我上初中的时候,在我的学校,但凡有人来讲座,那么我们就必须坐得笔直目视前方,但凡有一些小动作——不是要被纪律委员记名字,就是直接要被班主任拍脑袋了。在我自己看来,这并不是一件好事,尤其对十四五岁的青少年来说更容易激起一种想要“反抗”的热情。白马湖的同学们则不然,他们对讲座本身有极高的参与度,并且能保持自己在一个很舒适的状态里。桂老师几次讲到有趣的地方,同学们就笑得非常开心,和周围的朋友讨论,拍拍椅子背以示激动,这些都是很好的。证明我们确实是在沟通,有互动。

开场桂老师先介绍了一下新概念作文大赛的历史和《萌芽》杂志这些年坚持的理念:在这个时代里,排除商业的运作和各类投机活动,真正的文学更需要有人扶持。《萌芽》杂志社的方式就是走到中学里去,尽量早的让同学们有这个机会近距离和编辑、作者见面,了解语文课本和畅销书之外的,真正的文学世界。

在白马湖中学,我也讲了一些这几年来我自己的感受。很大的一部分其实就是我们一直在提的“复杂性”,这是我在上中学的时候没有能够理解的,所以我希望能够分享给白马湖的同学们,让他们有一个机会了解真实社会和人际的这种复杂。在明白这一点之前,人的世界观会表现得非常单纯,因此甚至显得有些残忍。而作为一个作者,如果只能接受非黑即白、非正即反的观点或叙事,将一切简单地标签化,那么注定便很难写好。

讲座结束也有很多同学留下来对我们提出了问题,谈话中能够感觉出来每一位都是非常有礼貌且聪明的孩子,大多数的问题也都和自己的创作困惑有关。有一位女同学的问题让我印象深刻,她说自己写了很多小说,也和朋友交换日记。当朋友看见日记的时候,都会夸奖她;但对小说的评价则都很普通。这位女同学问我:“他们不喜欢我的小说该怎么办呢?”,我说,你在这个年纪写小说,除非是千万分之一的天才,否则不可能写出非常完美的作品,更多的是为自己的观察找到一个情绪上的出口,保持住想要和世界对话的这种好奇。那么——和做人一样,他们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呢,你大可以发到网上去。在一个更广阔的平台上,找到更多的读者去读读。尤其是在这个年纪里,尚有着天然不被人认同的特权,大可不必委屈自己去写“别人喜欢的作品”。

回程的车上,柴老师和张老师特意指了指路旁,让我们看了看春天的西湖。我见过秋冬的杭州,赶上春天樱花开时还是头一遭,实在是非常美好的体验。希望下次再和大家见面,会是在投稿的邮箱里,或是上海“新概念”的赛场上。